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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ing Anzh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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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ing Anzhi

“許多人說池塘外很危險,這裏有很多死路。”

“一只□□念著聽不懂的咒語,它長得像爸爸,可它不是爸爸。”

“人魚媽媽皺著眉毛,看著很不開心,她說‘我想念故鄉的大海’……”

姜喑跟隨他的指引,來到空閑教室,翻開孩童稚嫩的簡筆畫與歪歪扭扭的字跡,逐漸沈默。

“這就是讓我投景安之的理由?”

“對。”林逢緒倒也坦誠,但姜喑此時對他算不上百分百信任。

“他是主角,他不可能是兇手,林哥,這種背叛的事,別讓我再做第二次了。”

林逢緒破天荒甩起了青年心性,不服氣地辯駁:“這是在引導他尋找正確的線索。”

姜喑聳聳肩,語氣算不上客觀地偏袒他:“游戲而已嘛,要錯就一起錯好咯!”

的確,林逢緒是個做事很註重結果的人,所以他才會指示姜喑“背叛”景安之而誘發他接近真相。但姜喑不這麽想,她覺得大家聚在一起玩就已經很快樂了,游戲結果無所謂勝負。

其實不止是游戲,在和景安之的感情中,姜喑從來不會像其他小女孩一樣幻想虛妄的未來,她的人生本就是充滿變數的,從媽媽的心電圖歸於穩定的那天起,她就知道自己不適合循規蹈矩的碌碌生活,之後她就開始了第一次化妝、第一次逃課、第一次獨自旅行、第一次拍短視頻,做著常人眼中離經叛道的出格舉動,卻也享受了同齡人艷羨不來的熱烈青春。

她不困在過去裏,也不因為未來而焦慮,她在乎的只是當下,十字開頭的年紀,姜喑就要自由而熱烈,哪怕是不被理解的前衛。

因為“人生是曠野,而非軌道”。

林逢緒其實理解姜喑的想法,只是作為一個標準的中國式五好青年,他沒辦法做得像姜喑那麽灑脫。

他只能按部就班,好好念書,在學校裏參加各種學生會活動、做志願服務來填充履歷,在自習室與咖啡的香氣中挑燈夜讀考公務員,然後在政界滴水不漏地應付所有人際關系,培植自己的前程。

歸根結底,選擇不同,無關對錯。

可他總覺得姜喑這樣瘋狂的女孩,應該有一個足夠穩重的後盾替她圓場。

在她的圈子裏,他是不二人選。

她應該找一個互補的靈魂,而非像景安之那種——她是瘋子,他是瘋子的伴侶。

太多心思藏在城府裏了,林逢緒倒也無須外力排解,他只是淡淡問姜喑:“姜喑,很好奇你放縱的初衷?”

姜喑其實也不清楚,所以大多時候她都歸結於自己天生憊懶,所以她眼睛盯著遠方,坐在一臺音響上晃腿:“只是不想像田芳芳一樣,被原生家庭與世俗扼死在故土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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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意思是,嫂子最後坑了你?”

任蔚幸災樂禍,景安之皺著眉,擰巴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被她“背叛”的滋味,總還是很不爽的。

任蔚大腦轉了兩圈:“我覺得這事啊,和林逢緒有關!”

“廢話!”景安之揉揉頭,還有些發悶。他被四個NPC綁上車鎖進了一間倉庫,半小時後重新打開門的是任蔚,他記得任蔚的角色是個死人,但人家說因為暫時沒有劇情發展就接了新人物,兩人算暫時結盟。

和任蔚聊了會天後,景安之的腦子才逐漸恢覆清明,仔細回憶了一下姜喑的反常舉動,琢磨她最後變卦的原因。

“景爺,人不能活這麽犟,你去打個電話問問嫂子不就行了!”

景安之臉一沈:“不去。”

任蔚仰天長嘯:“得,那咱倆分析分析?”

景安之瞇著眼捏眉骨,聽他高談闊論。

任蔚倒坐一把椅子,手腳並用給景安之比劃:“你看啊!這種劇本殺說白了,兩種人,活人和死人。”

“活人,你,林逢緒,姜喑,一個是警察主角,一個是作案動機充分的醫生,一個是黑白未辯的支教老師,嗯,都有五險一金。”

他踹他:“說正事!”因為景安之邏輯推理方面的能力真的很差,擅長理科的路惟炫又不在,這次自然是任蔚的高光時刻。

“死人,我,韓艾然,崔妍,還有幾個,一堆人,好像是六個還是七個來著?”

景安之脫口而出:“六個!”

“啊,六個!五個人是一家,單出我來疑似和那一大家有過節,剩下那一大家,你結合一下你剛剛的線索,那他媽不就純純封建迷信大家庭嗎!”

景安之拉開自己的書包,把線索逐一擺在桌上,陷入沈思。

家主的兒子是這場游戲第一個死者,法官斷定是自然死亡。他有一個媳婦和一個女兒,媳婦在家裏人微言輕很不受公婆重視,但小女兒是全家的寶貝疙瘩。

家主是個固執的老者,和他夫人關系極差,他夫人迷信神鬼,思想封建,而那家主似乎對這些……深惡痛絕?

相同時間不同空間,景安之和姜喑同時思考到一點。

“迷信”在這場游戲中,扮演的是什麽地位?

第二幕進行一半,所有人手機裏收到個人Tip,閱後即焚。

景安之:你有一雙陰陽眼。

姜喑:田家家主欠下的……是死人債!!!

林逢緒:一幅畫,畫上是一盆折枝後重新嫁接生長的花。

任蔚:死者共七人。

還有一條共享信息:你寫在作業本上的每一個字,都會生根發芽,開出遍野的花。

看到這句話,景安之心裏一暖。

不止是作業,因為作家的人生意義也在於此,一個好的作家,如國內現代文學的巨匠史鐵生,又如國外的文學思哲米蘭·昆德拉,他們的作品無不是在探討人性的真摯,與生命的力量。

如果文字能帶給讀者希望,而不只是娛樂,那文字的存在才有意義。

“那個……景爺,咱現在要去哪?”

景安之把最後一條提示截了屏,發在微博裏,他心裏有結,但被這句話疏解了不少,心情大好,給姜喑撥了電話。

“那個,景爺,晚上好,睡了嗎?”姜喑語氣小心翼翼,又慫又挑釁。

“托您的福,後腦勺還有點疼。”他得理不饒人。

她語氣耷拉下來:“那怎麽辦?”

“見面!”

四人會晤,互相看不順眼,景安之走上前就敲姜喑的頭,林逢緒想說什麽,被任蔚擋住。

“林逢緒,擺清你自己的位置。”他淡淡警告,而林逢緒對他,都懶得反駁。

教訓完畢,景安之才開始說正事:“主要人物湊了三分之二了吧,下一局怎麽進行?”

姜喑悻悻:“其實,剛剛,我收到了韓艾然的消息。”

她打開手機調出圖片,是一朵折紙:“她沒留言,也不回覆。”

景安之猜不透,問她:“你還掌握什麽新線索嗎?”

“田家老爺子,是個文物販子!”角落的林逢緒語不驚人死不休。

任蔚一瞬間跳腳:“你非要在這裏刷存在感嗎?!”

景安之攔住他:“你說。”

林逢緒向上推推眼鏡:“這是我個人向的信息,規定至少要在第二幕才能透露,那就是……田家老爺子是靠販賣文物發的家,他不直接參與盜墓活動,只負責聯絡買家,賺中介費,但即便如此,也利潤豐富。”

姜喑若有所思:“那就可以理解為……田老爺子發的是死人財?”

景安之從書包翻出自己獲得的第一個物件:“死人財我沒有,但我這有張死人債。”

姜喑眼疾手快搶過,這下三人目光全都狐疑在她身上,她坦白一半:“這東西可能對我的任務有用。”

“嫂子!”任蔚冷不丁開口。

“你到底是他倆那派的?”他知道其實雙方都好奇這個問題,只不過一個是男朋友,一個是心裏有鬼的哥哥,都不好意思開口,他一個局外人就充當了惡人。

姜喑攤手:“這我真不知道,角色欄裏應該都會標明自己是調查人還是嫌疑人吧,但我這是個……月亮。”

“月亮?!”眾人詫異得不行。

任蔚看了眼自己的,我這是身份上面一個太陽啊!

林逢緒舉手:“我也是太陽。”

景安之望著她點了點頭,示意自己一樣,不過他腦子裏突然飄過一句話。

只有姜喑一個月亮。

還沒思考完,林逢緒突然開口:“任務提示我現在要離開,我表明身份自己是調查人,信不信由你們,你們也可以跟蹤過來,畢竟現在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。”

他這麽坦誠,他們幾個反而不好跟蹤了。

“那,去不去?”

景安之看看手表:“第二次煙花快開始了吧?”

“對!”任蔚點頭,眼睛還望著林逢緒離去的門外:“我們真不追啊?你倆第一階段都判斷他有問題了?”

景安之歪頭:“我倒覺得他這次沒有騙人,反而是個陽謀。”

隨後他又把目光投向姜喑:“姜喑,所以上一幕結束前,他究竟說了什麽?改變了你的想法?”

他和任蔚都目光炯炯,盯得姜喑有些口幹舌燥。

“啊,就是——”

兩人團團圍住她,防止她逃跑。

她低下頭認命:“林哥說,故事的關鍵在於你爸,你和我們的身份卡都不一樣。”

景安之不解:“我這就是太陽啊?”

調出手機的那刻,他卻楞住了。

太陽變成了星星,唯一的星星,介於太陰與太陽的中間,照亮世間的萬物。

第二次的煙火,淩空綻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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